冉仕科侧身,斜过背后的背囊取雨伞,不料雨伞拿出来的同时,插在背囊旁边的水杯滑了出来,那是他临出门前泡好的一杯热茶,热茶咚的一声,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母亲的脚背上,母亲哎哟哟地蹲下去。
冉仕科连忙弯腰问,怎么了怎么了?母亲没好气地说,怎么了?你砸188到我脚了,唉哟哟,痛死我了!
冉仕科不吭声,只能让母亲抱怨。因为下雨,母亲穿了双很旧很旧的胶鞋,鞋面薄得快成网了,一点儿保护作用都没有。不想母亲没抱怨他,转而抱怨起死去的丈夫来:你个死鬼,冤家,死了那么多年了还不让我安生!我到底是哪一点欠了你嘛?你要折磨我到啥子时候嘛!我硬是霉到头了。
冉仕科很意外,不知母亲这思路是怎么走的,转眼拐到父亲那儿去了。而且,他一直以为,母亲和父亲感情很好。他几次提出接孤身一人的母亲进城去住,母亲都拒绝,拒绝的理由就是,我走了哪个守你老汉?不承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。听那语气,是真抱怨,真生气。看来,母亲和父亲感情好,是自己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。
到了父亲坟前,荒凉的程度超出冉仕科的想象,如果不是母亲指认,冉仕科肯定找不到。野草茂密高深,几乎遮挡住了坟头。显然,母亲已经很久没来扫墓了。现在是七月,若清明扫过,也不至于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