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总是趴在课桌上，头前挡上一本书，就这么偷偷地看他。我越过别人的脊背望向他的侧脸，偶尔他会发现，扭头看我，虽然时间很短，但我看到他的目光里有微尘在跳舞。我看到他正在用鼻腔喷出一片草原，他的发丝间盛放一朵又一朵透明的花，他的嘴巴抿出了一个宇宙。
荷尔蒙到底是什么东西？我不知道是因为爱上他而来了初潮，还是因为身体的变化而爱上他。
兵荒马乱的早晨，我吓傻了，拽着被角不肯去学校。奶奶不知道怎么解释，喊来了站在院子里等我的姜蕊。姜蕊咯咯笑着说：“哎呀，浅浅，用我妈的话说，你长大了。”
我也知道我长大了，而被一个人夺去整颗心，就是长大的代价。
二、在梦幻中百年
一整个暑假，我总在下午去学校门口溜达，因为他喜欢下午去操场上踢球。有时我能逢到他，有时错过他，有时那条路上我踏下的脚印都是徒劳。
逢到他的那几次，他骑着自行车，球放在车筐里，因为热，他衬衣的领口解得很开，可以看见嶙峋的瘦骨。
他按着车铃从我身边经过，漫不经心地跟我打招呼，然后奔向一个少年的下午。
“你怎么总在学校门口乱逛？”有一次，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，吓得我哆嗦了一下。他递过来一支雪糕，看我没接，又拿回去，帮我撕掉了包装，重新递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