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皎皎赶到太平间时,苏烟的身上盖着一层白布,斑斑血迹浸染其上,如同雪地里的红梅。
同行的医生指着停尸床说:“她就是昨天傍晚跳楼的那个,尸体停放了一晚上没人来认领,你来了刚好,去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,是的话赶快火化了,夏天尸体容易臭。”
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,她一句都没听清,眼睛死死盯着那双白布没盖住的小脚不敢眨。
苏烟的脚很小,孟皎皎的脚已经很小了,她比她更小。
她屏着呼吸,腿像灌了铅似的沉,无法再上前一步,医生见多了生死,无奈地叹气,劝她:“去看看吧,总要见最后一面。”
是啊,最后一面,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。
是几天前,她拎着一袋松子过来,松子还没剥完,陈桐这两天上火,孟皎皎没敢让她多吃,全藏了起来。
她当时一口气喝完绿豆汤,不咸不淡地起身跟她说:走了。
原来这就是告别。
孟皎皎掉头冲出了停尸间。
她绝不承认,那个摔得满身血污的身体是苏烟。
她多么臭美啊,连个脚指甲都要修剪得整整齐齐涂上甲油,怎么舍得从楼上跳下来把自己摔得四分五裂,新闻上还说脑浆都流了出来。
这怎么可能会是苏烟。
孟皎皎绝不承认,那是苏烟,不,应该叫苏冰清。
一定不是清清,一定他们搞错了,亦或是梦,她只是被困在梦境里。
梦醒就好了。
她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,太阳升起,夏季毒辣的阳光打在她身上,她淌了满脸的汗,一滴一滴汇聚成两股,沿着两侧下颌骨滴落到衣服上,时不时有路人投去一瞥,因为她的容貌停留刹那,接着摇摇头离开了。